稳健的特首普选方案是香港民主政治发展的好选择

 

            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研究员 王建民

 

        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选方案即将于本月17日由特区立法会审议，能否获得通过，尚不得而知，但却对香港政改与民主政治发展有着重大影响：若能通过，则是香港民主政治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若不能通过，则会大大延缓香港政改与民主化进程。

        不论是中央政府、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还是建制派或泛民主派，各方均有意推进香港政改，有意推进香港政治民主化进程，这是重要的共识。但争议的焦点是或者说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在于，泛民主派阵营对人大常委会的“831决定”与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出的行政长官普选方案不认同，并表示反对，希望采用所谓的“国际标准”或依他们的政治主张实行所谓的“公民提名”或“真普选”。那么，民主政治或民主体制   有无统一的“国际标准”？“公民提名”是否可行？香港需要什么样的民主制度？这才是我们需要回答的关键问题。

       世界上的民主政体或民主制度不是统一的，更没有所谓的“国际标准”，而是有很大差异。就民主制度或体制而言，有所谓的“总统制”、“内阁制”与“混合制”，而且每一制内部又有不同与差异。以建立民主政体最早之一的英国而言，还保留了“皇室制度”传统，皇室享有很多特殊权力与优待，依当今民主政治标准是完全不合时宜的，更不符合香港激进民主派的民主政治标准。这就说明民主政治本身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与差异。当今被视为全球民主制度典范的美国却没有英国这一政治传统，也与法国的民主政治不同，选举方式也不同，实行的是间接的“选举人制度”，而不是“一人一票”的直接选举方式。就香港泛民主派努力学习的台湾民主政治而言，也与美国等西方民主政体不同，台湾长期实行“五权宪法制度”，而不是“三权分立”，也没有美国民主政体下的众议院、参议院或英国的上议院与下议院，只有“立法院”，领导人选举实行的也是与美国间接选举不同的直接选举。因此，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民主政治或选举的“国际标准”，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历史文化不同，发展道路不同，从而形成具有不同特色的民主政治制度。香港作为中国的特别行政区，实现“一国两制”制度，行政长官产生办法是单一制国家内部地方行政首长的产生办法，要体现民主与国家主权的统一并行，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制度创新，也自然确立了香港不同的民主发展进程与民主发展特征，不可能照搬其他民主制度模式，一定是有香港特色、符合香港实际的民主政治制度。在选举制度与提名方式等问题上，在世界范围内也没有所谓的“公民提名”或“辞职公投”之说，不同政治体制都是依据相关法律规定进行，而且各有不同。至于反对派提出的“真普选”只不过是一种主观的判断与认知，选举从来都是一种制度设计，是一种法律安排，从来没以有所谓的“真普选”还是“假普选”问题。核心是要找到符合实际、具有代表性与可行的香港民主制度安排。

        中央政府坚定不移地依法推进香港民主，香港特别行政区依据香港基本法与人大常委会决议推进香港政改，稳步推进香港民主进程，并经过艰苦努力，于今年4月22日公布了行政长政长官普选方案，并即将由立法会审议。其核心是显著增加香港提名委员会的成员人数，以提高其广泛性与代表性，并选出2至3名候选人，然后通过合法选民“一人一票”选出特别行政区特首。这一选举方案是一种能够较好反应民意的间接选举方案，也许不是最理想、最完美的特首选举方案，与泛民主派的主张有落差，但在现阶段却是最稳健、最适合香港的普选方案。如果按照这一普选方案稳步推进，并得以实现，香港民主将会向前迈出关键一步，也是历史性的一步，它将是“一国两制”制度内涵的丰富与发展。

就民主制度发展本身来说，从来就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都是在不断摸索，有争论，有争执也是正常的。就历史经验看，尤其是后发国家或地区民主发展进程看，稳健的民主，逐步推进的改革与民主，是一条好的民主发展路径，一般不会造成社会的巨大动乱与混乱，对经济发展冲击较小，社会成本最小，是政治社会效果较佳的发展道路。如果不顾现实条件，搞激进式的民主发展，或简单地照搬西方民主，在社会政治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搞激进式的民主或一步到位的民主制度安排，必会造成政治震荡、社会动乱、经济衰退，拉美、非洲、中东等地区许多国家民主失败就是证明。事实上，世界上没有最完美的民主政治制度，只有最合适自己的民主制度，不同民主制度或不同国家或地区的民主制度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缺陷或不足，美国如此，台湾地区如此，未来的香港也是如此。香港泛民主派非常崇拜台湾的民主发展，也努力向台湾学习民主政治。然而，今天台湾的困境与问题就在于民主政治的不成熟，在于台湾民主的僵局，蓝绿两大阵营相互制衡与对抗，行政效率大大降低，竞争力大大削弱，台湾正在走向衰败。特别是台湾通过直接民主选出的领导人，不论是李登辉、陈水扁，还是马英九，不论何种原因，最后均成为选民批评或攻击的对象，李登辉成为国民党失去政权的罪人被赶出国民党，陈水扁因贪污腐败而坐牢，清廉的马英九被批得一无是处，“无能”成为其标签。问题是，这些领导人都是通过所谓的“一人一票”的直接民主选举出来的，是选民自己的决定，为何选民又不满呢？难道这就是香港泛民主派希望的民主政治典范吗？可见，民主政治并不是完美的。在当今世界范围之内，经济发展最快、治理效率最高、普遍受到肯定的不是实行民主政治的美国或日本，也不是台湾地区，而是所谓“非民主”的中国大陆。这是香港民主政治发展进程中尤其是泛民主派值得思考与借鉴的。民主是个好东西，我们需要民主，需要发展民主，但需要的不仅仅是民主的形式，而是需要符合香港实际的政改与民主制度安排，更需要民众与政治人物有民主的文化素养，认识民主的真正价值，需要有守法遵守的法治精神，而不是简单的模仿或照搬西方民主制度，否则水土不服，不适应，就不是民主发展的好选择。

        香港渐进式的民主进程，稳健的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选方案是符合现行香港社会政治现实的，是进步的，是可行的，是好的选择。民主政治也是一种相互妥协与让步，这是民主的重要价值，一种民主文化，否则民主政治无法有效运作，阻碍施政，阻碍经济发展。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针锋相对与互不妥协，造成奥巴马执政的很大困境，已引起国际社会对民主政治的反思，并且形成当今世界一种新的民主反思思潮。因此，香港泛民主派若不顾香港社会政治现实，脱离实际，搞什么并不存在的“国际标准”民主，照搬西方民主制度，是不现实的，只会让问题变得更糟，只会延误香港民主进程。

        在目前中央政府支持与获得香港社会各界普遍支持的情况下，香港反对派需要冷静思考，顺应民意，认真对待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选方案，稳步推进香港政改与民主化进程。